孟燕--春夜有雨，敲打心扉

孟燕/作

 

 

 

     春末，忽地就来了两场雨。

    下午上课时候，噼噼啪啪的声音，贵如油的春雨就那么豪爽地泼洒下来，没有一点矜持的味道。

     然后就像个孩子似的，慢条斯理一会儿，天真烂漫一会儿，嚎啕大哭一会儿，又活蹦乱跳一会儿……一直就到了晚上。

     叫了外卖，和办公室的小丫头们在一起，叽叽喳喳，又热热乎乎，高兴得就像屋外的雨点儿，咋咋呼呼，蹦蹦跳跳，天空里闹，水洼里跳。

     两个半小时的自习好像不是那么漫长而难熬了！和那个闹情绪的男孩子说了几句话，到底是孩子，就像这天气，阴得快，晴得也欢。读了几篇文章，备了明天的课，密密麻麻写了满纸，明天会不会把课上得更好一点？

     铃声骤响，蹭车回家，不会被雨淋湿了，心情格外地好。坐在车里，透过车窗，觉得那雨地里的灯光，延展着，扭曲着，变化着形体与颜色，真的是美；奔走的行人受着雨的滋润，满身的力气，不见一点点狼狈。

      回家，坚持跑了二十分钟的步，然后就想写点什么，那就是这篇小文章了。嘻嘻！

      流水账记下来，我只是想说，这雨，让我欣喜。

 

 

 

     我其实是极其喜欢雨的。从小，我就认为雨是一种很神奇的事物。你看，它们是浩渺高远的天空来客，是不是有点神话里的仙气儿和灵气儿。他们用娇小清透的身体，给我们送来清凉、滋润、生命、希望。

     我总是那个下雨不喜欢打伞的人。我没理由地喜欢雨珠在头发丝和眼睫毛上凝结成珠，也喜欢衣服被润湿那种潮乎乎的感觉。我喜欢雨天一个人走在大街小巷里，小县城一点点变得透亮而干净。

     我记得我曾经在雨中穿越整个县城的街道，骑车到学校，教室前边摔倒，坐在水坑里，别人在笑，我羞赧，内心却没有懊恼。

     我在响雷打闪的夏夜，扯开窗帘，看闪电劈空而裂，撕扯黑暗的天空，又用震耳欲聋的声响为自己助威。我没有一点点害怕。

     雨天里，别人宅在家里，我逆着人流往外跑，湿了鞋子，淋成落汤鸡，沁凉的心也清亮亮的。

     是啊！我好像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，也不是一个容易被天气搞坏心情的人。雨天，下雨，让我喜欢。

 

     雨，或者淅淅沥沥，或者滂滂沱沱；或者柔如丝，或者烈如火；其实它最是有安静的性情。

    下雨的时候，你听到的就是天籁。

     阶前的雨滴是有烟火气的，掉进主妇摆的瓶瓶罐罐里，清脆悦耳的，瓮声瓮气的，和那主妇的心情应和着。雨天，也少不了锅碗瓢盆的曲儿。

     窗外的雨最是文艺范儿。隔了纸窗传进来，少了犀利，多了婉转，书页上的字就变得柔婉起来，在泛黄的纸上浮起来，像一叶叶舟荡在水面上，弃了桨，随意地飘。

     雨打芭蕉的声音不是愁绪满怀的诗人的最爱吗？那阔大的芭蕉叶本来绿得明媚，在怀想的夜里咱们就起了无尽的愁，把洌洌的雨声搅扰得喑哑。蒋捷就觉得时光易逝了，易安就感慨国仇家恨了，李煜就睡在故国的梦里不愿醒来了……

     我最喜欢的是在泡一杯茶，捧一本书，茶冒着热气儿，书没翻几页，就那么痴痴傻傻地坐着，听着外边的声音，想着心里的事情。多久了，没有这样独处的时光。

     朋友，这种种的经你肯定有过，想过没有？雨，用自己的闹成就了你的静。

 

     此刻，夜深了，雨没有停，雨声越来越内敛，隔了双层的玻璃，不仔细听是没有的。

     我就听到了小区相邻的那条路上，晚归的车辆刷地驶过，速度很快，带起的雨声在车子走远很久才慢慢复归宁静。

     我听到晚归的人，推开木门，沾了水汽的开门声有些沉闷，却是有些期待已久的温暖在里边。

     远处仿佛还有狗的叫声，懒散地三两声，邦邦的，草草地，履行了自己的职责，它早就迷糊了，想蜷起身子，在雨声里睡一夜好觉。

     雨里怎会起了鼾声？细密的，安详的，那是小儿子睡得香甜。一点点的声音是不是更容易让人如梦。

     我手里的那篇文章，真是应景，都是雨里的故事和情绪。余光中在雨中等一个如莲的你，满池的红莲都化成了你；张爱玲也在雨天里等那个等不来的人，用下雨的理由欺骗自己；普希金在雨天里孤独悲伤，希望自己活在一个人的心里；顾城眼里，雨夜的马路依旧灯火通明，闪烁如满天星星光，他还是那个喜欢寻找光明的孩子……

     这北方的暮春的雨夜，有一点点凉，沁入肌肤，滑滑地，乐声一样飘过；有丁香的香，隐隐约约，似有若无；就像一个长着脚的精灵，小指头那么大，好不容易爬到我的窗外，轻轻地敲打窗棂，想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
     其实，我就想告诉你，今夜，有雨敲窗，你可听见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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