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风过留痕 】甘肃 杨光 ‖ 思念清水河

“美不美，乡中水，亲不亲，故乡人。”

二十多年过去了，那记忆中的山山水水，总是在脑海的深处缓存着，时不时的浮现于眼前。是那么亲切，清晰的画面中，我一次次与故乡相聚，又难舍得分开。

忘记了，是在那家杂志公众平台上，读到一段很暖心的文字：“总有一条河在心中流淌。”流淌在我心中的那条河，是故乡的河，叫清水河。

夏天，我躲开父母的眼晴，在清水河里游泳，捉鱼，那是快乐的河。冬天，我在清水河结实的冰面上溜冰，打马猴，那是运动场一样的河。当玩累了，蹲在岸边，听冰层下面潺潺流水声，隔着冰层听流水声，好像隔着玻璃听人讲话，是另外一种声音，是另外一种感觉。最担心的事，看到脚上已经变湿，冷得冰凉冰凉的布鞋。想了又想，回家去，怎样才能瞒过母亲，千万别让她看见湿了鞋，才不会受到责备。

难以忘记的是，在清水泉里去挑水。清水河流域的方言挑水，叫担水。每当家里用水多，接的自来水不够用，或者是自来水坏了时候，我都得去泉里担水。泉，就是在河边上，离开河床两三米的地方，挖一个大大坑，水渗了出来，澄清了，就成了我们的生活用水。刚挖的泉，是能看见水渗出来景象的。初挖是看不见水的迹象，当你挖到一定的深度的时候，那水就从沙眼里往外冒。我很迷恋那往外冒的景象，一铁锹下去，扑哧一声，那混浊的水就从沙眼里向上冒，形成一个个小水柱，涌动着，流了出来。你得抓紧时间，快点挖，才能挖得深些，如果慢了些，水流得太多，就挖得不够深，泉就太浅了。不够深，储存的水量就少。挖好了的泉，你再看不见水往上直冒的画面，只能看见水面往上在涨，水面在不停的打转。等涨到河水平面一样平的时候，它就不涨了，水面慢慢的停止了打转，静候一天，或者是若干个小时以后，再来担水，水变清了，清得来看见自己的影子。这泉水，附近几十户人都来担，担之不尽，用之不枯，解决了生活用水之需。

泉，常常也会因河水的上涨，被泥沙掩埋，被冲垮，被发大水时，滚滚而来的恶浪变成了河床，或者是冲的无影无踪。于是，往往在洪水退去，天空放晴的时候，你就能看见一个，或者两个粗壮的汉子，在河边上挖泉，穿着长筒胶鞋，或是赤着脚，高高的卷起裤腿，挥动着铁锹，又在河边上淘着新泉，准备着那一汪新泉的出现！

当第二天的早晨，担着桶子去泉里担水的时候，泉水清得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，而离泉两三米之外的清水河，哗啦啦的流着洪水，唱着它千篇一律的流水歌，向西不停的奔流着。时而有经不住洪水折磨的小鱼、青蛙或者是蝌蚪，挣扎着游到岸边，露出裹黄泥的小脑袋，呆滞的眼神，充满了绝望，这是它们对清水河无奈抗争吗？

我家就住在清水河的北岸川道里，南岸有我们责任田里，种着庄稼。尤其是麦收秋收的季节里。准备好，要去收割的时候，上游下雷阵雨，河水暴涨，你就只有望河兴叹了。人都过不去，更别说收麦子。此时，难免对清水河生了恨意，抱怨它不该发这么大的水，耽误了农时。绕道去收吧！离得最近的那座大桥，也有四五里路远呢！那时农用车是少有的，全靠人工挑，拉车拉的收庄稼回来。太远，想想还是算了。等两天，河水小了，再过去收。更让人烦心的事。对面村庄过庙会，唱戏、放电影，去美美的看了一场。当你高高兴兴的和同伴回家，畅谈阔论的聊着剧情的热闹，看的多么过瘾。当快走到河边上的时候，才发现河水大涨，那波涛汹涌的河水，已挡住了你回家的路。好好的心情，就被它给破坏了，你说恨也不恨。可是，它只顾自己翻着恶浪，发出令你恐惧流水声，警告你别去冒险。你不得不走好远的路，绕道回去。面对清水河，你是多么的无奈。

清水河的源头很远，也很多。大大小小的溪流，涉及两三个县的沟沟壑壑。小一点的不计，只算大一点的，从上游东北方向算起，张川县马关镇，流出的小河，源头来自庄浪县盘安乡。过马堡经四方于马河村进入清水河主河道。第二条支流是从张川县的张棉驿乡流出，过川王乡经龙山镇，与第三条木河乡流出，第四条大阳镇流出的三条支流，汇在一起，组成清水的上游，河流经过马河，流过陇城镇。再添加一条从南七沟下来的支流，算是第五条支流了。第六条支流来源于清水县王河乡，经苏家坝，缓缓而来，流过到杨家新院，汇流于清水河。

这六条小河汇合成的清水河。流经几十公里，流过上百个村庄。到了雨季，它波涛汹涌，泛滥成灾，岸边上的庄稼没少被它的吞噬。遇上干旱的季节，上游到处拦坝抽水抗旱，河水也会被抽干，我们村庄眼前的清水河，只剩下断流后干涃的河床，被烈日晒的发亮、发烫的石沙。让人不由得想念那昔日哗啦啦的流水声，盼望着老天爷早点下场大雨来，缓解当下的旱情。

时过境迁，当我2015回到那片熟悉的热土，坐在班车上，顺着清水河公路回家的时候。一座又一座贯通南北的大桥，让我新奇的发现，这条河，再也挡不住农人去南岸、北岸的田间劳作，阻挡不了人们走亲访友，逛庙会的去路。你看那南来北往的汽车、摩托车、三轮车、电瓶车，欢快的行进着。某某庄大桥的红字，刻在桥头上，欢迎南来北往人们。

时间过的真快，又是几年过去了。清水河哗啦啦的流水声，时常在耳边响起。在甜美梦里，我又看见清水河的小鱼，一大群一大群，在清彻的河水里欢乐的游来游去，从我眼前游过，当我伸手去抓的瞬间，它们飞快的游走了，就是抓不到它。那蛙声组成的合唱团，呱呱的欢唱声，此起彼伏，唱响清水河畔沸腾的春天。

啊！清水河，美丽的清水河！我忘不了的潺潺流水声，忘不了你带给我童年快乐，忘不了你陪伴着我长大的清水河，我何日才能与你再相见呢！

学海永无涯：笔名杨光，甘肃秦安县五营镇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