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不衰败的梅
钧和梅的关系,开始时实在平常。
自行车轮旋转着,一个摆动着纤细的腿,一个在后面跟:“别慌,眼睛朝前看。”梅感到扶着坐垫的那只壮实的手是她的靠山,那沓沓的脚步是激励的鼓点。凭着靠山壮了胆,她学会了骑自行车。初上街时,钧在外档,梅在里档,配合得十分好。
就此而已。
钧是运动场上的风云人物,帮助一位同学骑车,理所当然。而梅,沉缅在琼瑶和三毛的世界里,当电视里放球赛时,就逃得远远的。她觉得钧有些乡气、老气。
但是有双深情的眼睛盯上她了。在学自行车时就开始的。那眼光在车后热烈地抚摸她柔柔的腰肢和丰满的臀部。她不知道。
当她明了时,已经在一年以后了。大学未毕业,钧就参了军。穿上军装的他,确有几分英武。在单独拜访梅的时候,却特地换了一套青灰的西装,笔挺而不合身,拘谨又彷徨,像新女婿上丈人家,坐立都不是。梅觉得很好笑。就在这时,她发现那深情的眼神了。她感到难过,又无法解释这是误会,一切都是莫须有的。
他是个朴实而善良的大哥哥,没有时髦青年的浮华和矫饰,那粗壮的手臂,能托住一切灾难和不幸,这样的人应该有个理想的伴侣。
梅写信告诉他,要为他介绍个朋友。
回答是沉默。
时光在忙碌中流逝。大学的天地虽不宽阔,却有丰富的书箱的海洋.炽热的青春鼓点以及爱与被爱.梅沉缅其间,逐渐把过去淡忘。
这时,她收到钧的来信,告诉她已复员阿回乡“……谢谢你给我介绍朋友,遗憾的是上大学时,我已经结婚了。她很好……我不该瞒你,对不起……”他信中这样说。
梅把信翻来覆去地看,心里洋溢着一股暖流:很美的人。他现在安定了,愿他幸福!她不信耶稣,却不由自主地学着电影里的人物,在信封上划起十字来。信封的角上赫然画着一朵小小的鲜红的梅花。
从此,每当秋收的季节,钩总要从乡下寄些花生和芝麻来。这东西平凡得不能平凡,像他的人。
随着小小的礼物,总有鸿雁飞来,信封上那朵鲜艳的梅,永不衰败。
(作者:施雁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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